加纳戈

加纳戈的哨声

体育场的喧嚣在终场哨响时达到顶峰，又骤然沉寂。球员们瘫倒在草皮上，汗水与泪水混在一起。看台上，一位白发老人缓缓起身，他叫加纳戈，曾是这座球场的主人。

四十年前，加纳戈是这里最严厉的裁判。他的哨声以精准和无情著称，球员们私下称他为“铁哨”。1985年的那场决定性比赛，主场球队在最后时刻获得一个有争议的点球。全场沸腾，主教练冲到场边施压，十万双眼睛盯着加纳戈。

他独自走向禁区，俯身查看草皮上的痕迹。漫长的两分钟里，体育场静得能听见旗杆的抖动声。然后，加纳戈直起身，双手在胸前交叉——进球无效。哨声尖利地划破天空。

嘘声如暴雨般倾泻。那个决定让主场失去了几乎到手的冠军。加纳戈在警察护送下离开，次年便结束了裁判生涯。

此刻，年轻的冠军队伍正在绕场庆祝。队长突然脱离队伍，跑到东看台下方，向加纳戈所在的方向深深鞠躬。这个动作被大屏幕捕捉，掌声从零星蔓延成海。

后来人们才知道，当年因误判受益的客队，正是今天这支冠军队伍的前身。而那位队长，是当年被剥夺胜利的主教练的孙子。

加纳戈没有看到最后的致敬。他在掌声响起前就已离席，就像他总在终场哨响后立即离开。只是这次，他的步伐格外轻快。

体育场的灯光渐次熄灭，草皮在月光下泛着柔光。那些曾被哨声切割的胜负，终于在时间里和解。而公正，以它自己的方式，完成了长达四十年的传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