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巴

班巴的哨声

凌晨五点半，体育学院的旧操场还浸在墨蓝的夜色里。只有东边天际裂开一道鱼肚白。跑道尽头，一个身影已经开始拉伸，动作像钟摆一样准确——那是班巴，田径队里练十项全能的“铁人”。

他的热身与众不同。别人压腿，他却在单杠上静止悬垂，仿佛在测量地心引力的每一分变化。我曾问过他秘诀，他抹了把汗，只说了两个字：“平衡。”不是爆发力，不是速度，而是十种力量在身体里微妙制衡的艺术。

最震撼的是看他练标枪。助跑，交叉步，引枪，最后那一下“满弓”爆发——标枪撕裂空气的尖啸，和他喉间迸出的低吼混在一起，枪尖颤动着扎进三十米外的草皮。但班巴从不急着看成绩。他会站在原地，闭眼，慢慢收回投掷臂，仿佛在把刚才释放的力量一丝丝收回体内。他说，投出去不算完，班巴认为，懂得收回的力量，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力量。

那个清晨，我忽然懂了体育的另一重深意。它不只是向前冲刺，更是向内的探寻与掌控。就像班巴在十项全能的切换中寻找的平衡——跳高时的柔韧与铅球时的刚猛，跨栏的节奏与1500米的耐力，这些相反的特质在他身体里对话、妥协、最终合一。

太阳完全升起来了。班巴走向下一个项目，影子被拉得很长。那身影里仿佛有十个人在同时奔跑、跳跃、投掷，却又奇妙地融合成一个沉稳的整体。体育场醒来了，各种声响此起彼伏，而班巴的沉默，成了这片喧嚣中最有力的语言。